日前，由中国农业生态环境保护协会、农业农村部农业生态与资源保护总站等单位联合举办的第四届现代生态农业研讨会在宁波举行，来自全国各地的农艺专家学者和生态农企代表齐聚一堂，分别进行了主题报告及创业经验分享。这次研讨会既有宏观层面的研究、政策、技术、运行机制、市场环境探讨，又有具体生动的具体实践案例展示，深入浅出地演绎了农业绿色发展的深刻内涵。生态农业是一项系统工程，有多种发展模式，组成元素和农艺技术繁多，但本次论坛上有几个有关土壤改良的分享特别引人注目。

　　现代生态农业研讨会连续四届选择在宁波举办，当地的生态农业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宁波市农业标准化示范区--占地一千多亩的天胜宁波四不用农场出产蔬菜、水果、稻米、畜禽、淡水鱼、食用菌等200余种产品，坚持不用化肥、农药、生长激素和除草剂。现场参观时，四不用农场的水循环、生产物质循环系统更是引起大家交口称赞。在这里，禽畜粪便和农作物下脚料用于禽畜养殖和蚯蚓养殖，养殖出来的蚯蚓粗加工后饲喂禽畜，蚯蚓的粪便直接用作农作物肥料，实现了生态多样性及平衡性。

　　不过，把蚯蚓养殖形成产业并且能够在论坛上作报告分享的却是一个北方姑娘。她要讲的是--

　　优秀的"地下工作者"

　　来自山东淄博的刘芳去年就在上届论坛同期举行的上生态农业创新创业竞赛中斩获了唯一的一等奖，这次来她既要向大家分享一年来的进步，也想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蚯蚓养殖大业中来。刘芳说："我是和农业废弃物打交道的人，靠的就是这些优秀的'地下工作者'，它们把垃圾转化成有机肥，帮助我们建设环境友好的生态农业，改造被污染的环境。希望大家都来关心、支持这个产业。"目前，她在山东济南、青岛、淄博以及江苏和浙江都有蚯蚓工厂，给当地生态农业生产做配套。

　　刘芳重点介绍了发展蚯蚓产业的可能性。她说，过去我们过于依赖化学投入品追求农产品的数量，导致了耕地质量下降和农业面源污染，当前形势并不乐观。蚯蚓粪可以在改良土壤上发挥独特作用，并且蚯蚓转化农业废弃物本身就是清洁环境的行为，成本低，推广前景广阔。蚯蚓浑身都是宝，蚯蚓活体可以药用，也可以作为饲料、饵料，用于改良土壤和环保领域；蚯蚓粪不但可以作为有机肥，用于蔬菜种植、荒山改造、果树种植和培肥鱼塘，还能深加工成黄腐酸水溶菌肥。

　　刘芳的蚯蚓养殖之路是从一盆花开始的。最初家中养了一棵滴水观音，因为土壤问题出现烂根。听说蚯蚓粪便对改善土壤有着奇效，刘芳就从渔具店购买了200条蚯蚓试养。果然，施用蚯蚓粪便后，效果奇佳。从此，一扇奇妙的大门向刘芳开启了。分析了农村环境美化和土壤改良的市场前景之后，她在临淄区的大高中附近租下了"一亩三分地"开办蚯蚓工厂，开始正式培养"地下工作者"。刘芳公司的名称"瓦力"，听说就来自动画片中垃圾清理机器人的名字。

　　在家中饲养时，刘芳主要喂养菜叶、西瓜皮等餐厨垃圾，规模养殖后，畜禽粪便、秸秆等物都是蚯蚓的美餐。几年下来，附近的环境整洁了，施用蚯蚓粪的耕地质量也在逐渐改善。

　　可以跟蚯蚓粪"媲美"的，就是秸秆生物热气肥，来自青岛土肥站的王永显研究员在这次论坛上介绍了他的研究成果--

　　提高作物产量和品质的热气肥

　　王永显介绍说，秸秆生物热气肥是利用各类农林和畜牧废弃物，经调配适宜碳氮比和发酵菌群后压缩制成的，适于冬季保护地栽培。在寒冬季节将热气肥施入作物垄下或行间，可迅速启动发酵，产生生物热，提高地温，释放二氧化碳，转化产生有机质，大幅度提高产量和品质，连续使用可有效改良土壤，降低盐渍化水平，抑制土传病害发生，解除连作障碍。

　　这种技术是对传统秸秆生物反应堆的升级改造，压缩了秸秆体积，增强了热气肥的稳定性；改良了秸秆性状，有利于发酵转化；便于操作，可提高农民的应用意愿。

　　土、肥、种、水、光……作物生长的要素中还有哪一块是短板？王永显说，是"热"和"气"。研究表明，相同条件下，温度高低和二氧化碳浓度大小对作物产量有着重大影响。

　　他说，2015年以来共安排进行了近30个大棚的秸秆生物热气肥示范应用，示范作物包括：西红柿、黄瓜、葡萄、甜瓜、辣椒、茄子、桑葚、豆角、大球盖菇等等，取得了一致且稳定的数据。施用秸秆生物热气肥的大棚土壤温度平均提高3～5°C，最高提高7°C；棚内二氧化碳浓度平均提高2-3倍，最高达到4600ppm，蔬菜平均增产30%以上。

　　报告刚做完，有人在微信群里就问热气肥的生产成本。当得知在青岛生产一吨热气肥一般要1500元，每亩需要施用2～3吨时，不由得疑惑起来："这成本也太高了吧？"王永显笑了："产出也很可观啊！并且随着耕地质量的改善，后续使用量就没有这么多了。"

　　王永显说，以胶州市胶西镇西红柿为例：在使用原位秸秆热气肥之后，西红柿的1级果量是对照的2.09倍，2级果量是对照的1.95倍，总产量是对照的1.36倍，试验棚实现的经济效益是对照棚的1.56倍；虽然秸秆热气肥的投入增加了4280元成本，但净收入比对照棚增加了5955元，效益十分可观。

　　除了大田、温室，果园里有什么农艺措施能满足环境友好型农业诉求呢？来自北京的嘉禾源硕生态科技公司的张鑫焱在论坛上分享了她的产品鼠茅草--

　　果园里的绿地毯

　　果园里的地面是不能光秃秃裸露在那里的，可以用地膜、秸秆等覆盖，也可以种草，这称之为行间管理。它具有防止水土流失、减少地表蒸发、培肥土壤的重要作用。不同覆盖形式也有各自的优缺点。比如，地膜覆盖可以增温保水，但容易损坏，难以自然降解；秸秆覆盖具有成本低廉的优势，但比较费工，有火灾隐患；生草覆盖虽然省工省力，但有的品种易与果树争肥争水，感染病虫。张鑫焱介绍说，鼠茅草就避免了与果树争肥争水的缺点。目前在24个省，有1700个果园基地都在她的团队指导下种植了鼠茅草。

　　鼠茅草每年9月至10月在果园里播种，到次年春天就会长得很茂盛，能长一尺多高。入夏后被太阳晒干倒伏在地上，既不与果树争水争肥，还可滋养果树根系，并且能够连续多年生长。

　　鼠茅草有发达的根系，土壤中根生密集，在生长期及根系枯死腐烂后，能保持土壤渗透性和通气性。倒伏在果园中的鼠茅草死亡植株经发酵和分解后，还可以补充土壤中的有机物，改良土壤的物理化学性质，改善了土壤中氮、磷、钾的实际供给能力。又因为鼠茅草植株可抑制杂草的生长，马齿苋、牛筋草、狗牙根、马唐草等杂草明显减少，杂草的抑制率达到90%以上，不仅杜绝了化学除草剂的施用，1年内也减少5～6次锄草、松土的用工费用。

　　果园有了它，夏季帮助土壤抵抗阳光暴晒，冬季又能为土壤盖上一层"棉被"。在果园采摘期，果子即便脱落，树下也有一层厚厚的鼠茅草保护垫。这种错季生长的树草共生，有利于果园增加肥力，改善土壤结构，水果的绿色安全也有了保障。

　　张鑫焱说，对比试验的结果表明，覆草果园0～20cm土温夏季低3～5℃。冬春季高2～6℃，冻土层厚度降低。这对于越冬能力较差的葡萄、蓝莓、茶等经济作物显得更为重要。与清耕果园相比，覆草园产量提高8.3%；一级果率提高7.41%；着色率提高4.2%，果实的含糖量、维生素c含量和果肉硬度均有提高，总酸含量有所降低。

　　谈到当前生态农场的发展现状，中国农业生态环境保护协会秘书长高尚宾对记者表示，我们已经探索了稻鱼共生等多种循环农业模式，正在创建一批生态农业示范县和现代生态农业园，已有的近百万个家庭农场也越来越注重生态。坚持农业绿色发展，是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绿色发展理念的要求，也是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应有之义。我们在取得举世瞩目的经济成就同时，生态环境问题也出现了突出的问题，不解决好生态环境问题，不仅影响老百姓的生活，还可能影响国家的长治久安。现在消费者的需求已经从吃得饱、吃得好再到吃得健康阶段，但大家去买农产品，却很难选择；从农场主自己来说，虽然有情怀，但都面临经营成本高、用户信任低和产品销售难等难题。目前有关部门正在起草生态农庄的通用标准，让生产者有依据，消费者有保障。

　　农业农村部农业生态与资源保护总站环境保护处处长王飞说，土壤是农作物的根基所在，论坛上这几个有关土壤改良的报告成为"爆款"并不意外。其实，这些农艺措施或者农业投入品所带来的并不仅仅是土壤的改良，农产品质量效益的提高、还有环境的改善，更重要的是折射了人们观念的改变：一个与资源环境综合承载力相适应的现代农业的绿色发展之路应该怎么走？在这种理念指导下的实践才是最有借鉴意义的。